且先看曾强先生之序:
年冬,我随韦镇寰前往肇庆,拜访梁剑波先生。这位岭南名医,时年已七十有五,看上去却只有五十多岁,身康体健,神采奕奕。镇寰兄为了创作这部《剑胆琴心》而对他进行了采访,我这“局外人”便只有在旁瞻其风采,聆其妙论。风闻梁剑波先生多才多艺,不仅医术精湛,且诗、书、画、金石俱佳,果然名不虚传。言谈间,梁老谈及汉赋大量使用四字句,句法整齐,随口吟诵了贾谊的《过秦论》:“当此之时,齐有孟尝,赵有平原,楚有春申,魏有信陵。此四君者,皆明智而忠信,宽厚而爱人,尊贤而重士……”其博闻强记,才气横溢,令吾辈自愧弗如。梁老又兴致勃勃地展示其所绘的国画“虾趣图”让笔者观瞻,并讲解其绘虾及鉴赏之心得。席间,梁老更是善饮健谈,酒正酣时,兴之所至,竟有板有眼地哼唱起粤曲。风流倜傥,潇洒儒雅,可见一斑。
(左系梁剑波先生,右系作者韦镇寰)
有人认为梁剑波先生以医行善,以艺怡身,以诗寄情。我以为这只讲对了一半。梁剑波先生钻研的中医学与他追求的艺术审美,想必是有互相联系的,中医学与中国传统的审美趣味似乎风马牛不相及,然而一旦以人类生命的链接加以审视和沟通,两者便显露出同构的文化特征。中国传统审美观注重人的内在气质,讲究“精、气、神”,“声、形、色”。这种审美情趣和审美价值与中医对人体的健康标准、观病疗病的宗旨(如讲究人的气色)是一致的。中国传统美学中的“形神化”、“虚实相生”的意境,其实也体现了中医学的思想,体现了中国医学理论对传统美学的渗透和影响。通过中医学的参与和介入,我们大约可以对中国传统的美学观有一个更接近生命底蕴的认同。文医相通的例子古已有之。魏晋南北朝的通医文人有葛洪和陶弘景,也有文坛名匠中的“竹林七贤”,被誉为“文人医学”。唐代的主要通医诗人有王勃、李白、杜甫、刘禹锡、白居易等。这些著名的诗人诗作中的医学史料和医学思想虽十分零散,但综而论之便十分丰富。王勃之于医药、李白之于丹术、杜甫之于药草、刘禹锡之于医方、白居易之于养生,都具有鲜明的个人风格和时代特征。宋代苏轼精通医理、辛弃疾通晓本草,文天祥论重心理、其诗词中的医药内容比比皆是。我国的山水、花鸟画,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幽雅、纯静的心境,描绘之,观赏之,对开脱郁结和修真养性都很有益处;练书法必须静心、凝神、用意,也是练功养生的方法。我们不必猜测梁剑波先生的艺术活动与岐*技艺是否殊途同归,但可以肯定的是,这多种多样的探索和表现,只会极大地丰富他的精神内涵。在梁剑波看来,艺术可以怡情养性健体,医术可以通过艺术来传播(例如他撰写歌诀诗词介绍一些中医药及诊病、养生保健方法),可谓珠联璧合,深得中国传统文化之精髓与神韵。
现在言归正传。本书的作者韦镇寰,也是一位能文、能武、能医,集医家与作家于一身的人物,出身六代中医世家,在文学方面也著述甚丰,有中篇小说集《一代神医》及随笔集《医暇闲笔》。他业余爱好广泛,涉猎甚广,唱粤曲、练南拳、博弈弄箫、弹琴赋诗、清茗悠韵、东轩书趣、鉴赏古玩等都与梁剑波志趣相投。他与梁剑波先生,均堪称儒医,可谓忘年之交,且又是世交。在中国的历史上,医家的地位并不高,被列为“三教九流”,属中流之魁,故为医家立传者寥寥,即使是古代名医如华佗、扁鹊、李时珍,也未有长篇传记传世。且医学又是一门专业性极强的学科,一般人难以理解其奥秘,知其然,不知其所以然。韦镇寰作为中医世家子弟,悬壶济世亦已三十载,为岭南名医梁剑波作传,自有其对中医文化的独特理解,有着其他人无法比拟的优势。这是杏林晚辈对前辈的人生总结,是一个医家对同行中成就卓著者的经验总结,是医道中人对中医药文化的独特体验。
珠三角人杰地灵,物华天宝,成为岭南文化的首善之区。近年来,对岭南文化的研究方兴未艾,其研究领域涵盖经济、文学、艺术、语言、历史、风俗、宗教、地理、民族等诸多学科及人物,然而对岭南杏林的研究,却乏善可陈。这对岭南文化的成果总结,未免是遗珠之憾。祖国南方,名医荟萃,蜚声海外,闻名遐迩,仅近代以后便有梁财信、何竹林、李广海、李达潮、陈伯坛、彭泽民、韦儒宾、梁培基、罗元恺、邓铁涛、刘赤选、*耀燊等,宛如群星灿烂。若能将其精湛医术、不凡人生、崇高医德,予以整理、总结、弘扬,必定造福于世,并填补岭南文化研究的一项空白。《剑胆琴心》之问世,无论是对于中医文化的研究总结,或是文学创作题材的突破,都是一个有益的尝试,一个喜人的贡献。
在《剑胆琴心》即将付梓之际,报载梁剑波先生的子女按其愿望,出资多万元人民币,筹建“梁剑波中医药历史博物馆”,以弘扬我国悠久的医药文化。谨此一盛举,便可见剑波先生“此心但愿人皆健”的德操。至于他那人生经历中的闪光轨迹,《剑胆琴心》一书已有精到、全面的描述,社会各界也早有美誉,在此毋需赘言。值此《剑胆琴心》稿成,欣喜之余,率尔撰序,向读者荐介,并祝剑波先生精神畅旺,益寿延年。
年阳春于兆龙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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